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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家住華僑新村的嚴老一家圍坐在餐桌旁，吃著熱乎乎的年夜飯，歡聲笑語洋溢在簡樸而潔凈的小屋里。對于大多數家庭來講，這是再普通不過的場景了，但對嚴老的老伴束姨來說，每一個團圓的除夕，都是彌足珍貴。束姨忘不了30年前的那個除夕夜，說好回家過年的嚴老因部隊一級戰備而不能回家，孤獨和淚水伴她和一雙兒女度過了春節。
鮮有人知道，住在這個小區里的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竟是新中國成立后，第一位中山籍的飛行員———嚴玉祥。
[center][B]重重過關終成飛行員[/B][/center]
嚴玉祥老家在中山市南朗鎮濠涌村。1954年，嚴老從中山第四初級中學（濠頭中學的前身）畢業后，安排到供銷社工作，后又臨時抽調到中山縣肅反辦公室。1956年初的一天，當時的縣委組織部長突然問他，“縣里準備保送你去當兵，你去不去呢？”“當兵？當什么兵呢？”“空軍。”朝氣蓬勃又身強力壯的嚴玉祥抱著報效祖國的信念和對藍天的向往，欣然答應了。組織部長讓他先回家征求家人的意見，并把自己的單車借給他。連夜趕回南朗的嚴玉祥興奮地把消息告訴了唯一的家人———母親，深明大義的母親十分支持。沒想到這一走就是28年。母親在1968年于家中孤獨地去世，由于當時飛行任務繁忙，嚴玉祥沒能回家見母親最后一面，鄉親后來告訴他，母親在彌留之際一直念著兒子的名字。
“當時的選拔非常嚴格，主要是審核政治面目和檢查身體。”據嚴老回憶，經過層層級級的篩選，最后中山籍成功入選的只有他一人。“從那一天開始，我知道我要與藍天結緣了。”
[align=center]悼念毛主席期間，嚴玉祥（左三）與戰友在機場研究執勤方案[/align]
光榮成為一名空軍，嚴老到了江蘇徐州的空軍第五預科學校接受教育培訓。由于飛行員從事的是高精密器械的操作工作，必須要有較高的文化知識才能勝任，學校先對新兵進行補課，主要加強文化課、政治課和陸軍軍事基礎知識，并實行軍事化管理。“當時的訓練非常辛苦，經常半夜緊急集合、拉練等，文化知識也抓得很嚴，經常考試政審，不少人在這個過程中給淘汰出去。”學習一年后，進入長春第二航空學校，又進行了航空理論和飛機結構原理的考試，嚴老都順利通過。
1956年10月1日，國慶七周年大典，剛剛入伍的嚴老作為中山縣唯一的空軍飛行員光榮地在北京天安門城樓接受了毛主席的檢閱，“這是我們中山人的驕傲和光榮，這是令人激動和難忘的時刻”，現在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嚴老還沉浸在無比的自豪和興奮當中。
1957年，嚴老開始飛行，扎實的理論功底加上聰明勤勉的天性，他很快便得心應手了。1959年，嚴老從航校畢業，分配到航空兵第八師23團，真正開始了飛行生涯。
[center][B] 結婚十八年未回家過年[/B][/center]
20世紀60年代前，我國的空軍部隊還沒有到公海上飛行過，直到60年代初的一次海難，我國才首次派空軍偵察兵飛入公海上空，嚴玉祥就是首批飛入公海的飛行員之一。“當時中國的躍進號貿易船從上海運黃豆到日本，中途在南韓觸礁并沉沒，國際社會猜測紛紛，周總理親自指示海陸空三軍進行搜救，我當時被從南方派調到山東某機場執行此項任務，受命駕機到海上偵察，并飛入了公海上空，這是我國空軍部隊首次飛入公海的上空。”
捍衛祖國主權，保衛祖國安全是軍人的天職，遇上戰爭，也只能舍小家保大家。1974年1月，南越當局不顧中國政府的嚴正警告，強占我國領土金銀、甘泉兩島，企圖作為繼續侵占其他島嶼的據點。面對南越侵略者的囂張氣焰，中國人民解放軍決定對入侵西沙群島的南越軍隊進行反擊作戰。當時嚴玉祥所在部隊在廣西桂林，西沙自衛戰打響后，嚴玉祥多次冒險駕駛偵察機到西沙群島上空偵察拍照，戰爭中相當一部分偵察照片都是嚴老拍攝的，這些照片為此次戰役勝利提供了準確的情報。“由于任務重，距離遠，飛機即使加滿油也不可能慢慢盤旋觀察，我只能從一萬多米的高空急速下降到一千多米，拍完照片后又迅速將飛機拉起來。”1974年1月19日，我軍全殲入侵的南越軍隊，取得西沙自衛還擊戰的勝利。那年的1月23日是中國的傳統節日春節，22日中午，嚴玉祥給在桂林人民廣播電臺工作的束姨打了電話，說他今年要回家過年，順便帶些年貨回來，讓束姨別去買。束姨一聽欣喜萬分，兩人結婚十幾年來，還沒有在一起度過一次除夕。下午四點多鐘，束姨準備上晚班，仍沒見嚴老回來。束姨跑到傳達室給嚴老打電話，“部隊突然宣布一級戰備，我回不去了。”束姨頓時兩行淚水泉水般地直往外涌。“那個除夕，我什么年貨都沒備，當時正好在傳達室的臺長馬上說‘小束不要哭，我的油票、肉票、豆腐票給你，快拿去買’，當晚我什么東西也沒買，只請人幫我殺了只雞，初一早上我帶著兩個小孩上街玩，還有人笑我是活寡婦，那個春節真的是伴著淚水度過的。”
1974年，我國在新疆進行最后一次原子彈試驗，嚴老獨自駕機執行測試觀察任務，準確、準時拍攝原子彈爆炸前后照片，為軍事科研工作做出了貢獻。“軍令如山，沒有考慮過原子彈爆炸的強烈輻射帶來的危險，執行任務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由于駕駛技術嫻熟并多次出色完成任務，嚴老被評上了一級技術能手，相當于現在的一級飛行員，榮立個人三等功。
在嚴老的記憶中，經歷了多次艱難風險，保存了性命，這一點，常人是無法理解的。一次執行任務，出航時機場晴空萬里，天氣很好，由于執行任務時間長，返航時機場下起了傾盆大雨，指揮臺說“看不清你，注意剎車”，由于機場跑道積水過深，飛機無法剎車，一直沖出跑道，“犁了老百姓幾畝地瓜田”，事后同志們說：“好險啊，你在跑道上像駕駛快艇一樣”。“還有一次在湖南某機場進行飛低空訓練，過山高度是300米，要求過山頭前后都要低于300米，當時我按規定操作，當飛機正在山頂時，一股強烈下降氣流，在一秒不到的時間內將飛機壓下100多米，人都失重了，突然頭頂在座艙蓋上，隔著皮質飛行帽，立即頭上撞了一個大包，如果當時被打暈的話，后果真是不堪設想”，聽著嚴老的這番話，束姨在旁說：“飛行員的生命分分秒秒存在著危險，那時的我真是每時每刻都在提著心，吊著膽，總在心中為丈夫祈禱、祝福”。
1979年，嚴玉祥因腰痛退役，在他20多年的飛行生涯中，累計安全飛行2000多個小時。
[center][B]退役后甘當“老黃牛”[/B][/center]
1984年，嚴玉祥回到了闊別28年的家鄉中山，家鄉的巨大變化使他決心繼續為家鄉的建設添磚加瓦。轉業到了地方工作，身份在變化，職位在變化，不變的是他那一如既往的軍人作風。雖然退役后的待遇不如部隊時那么優越，但嚴玉祥守住了這份清貧，踏實地做好本職工作。
退休后的嚴老，仍密切關注著國家航天事業的發展。神州五號飛船升天和回收那兩天，他一直守在電視機旁，“我在新疆的時候，多次去過酒泉衛星發射中心，在電視里看到那熟悉的地形，我就感到一陣興奮，這些年我國的航天科技發展很快，真了不起！”他為國家航天事業的蓬勃發展感到欣慰，感到自豪。年近古稀的嚴老，一直居住在華僑新村那套極其簡樸的小屋里，那里有他的一片藍天———清貧而又充實的天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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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日期：2004年01月31日陳浩勤 徐小江/文 肖亮忠/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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